2024年4月25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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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诺千金的乡村医生

发布时间:2018-05-06  作者:潘松刚 摄 孙韧 文  来源:中国摄影报

16年前,她卫校毕业,来到用石头、黄泥垒墙,用石板、木板当瓦搭建的健美乡洛居村卫生站,向山区群众立下了铮铮誓言。

13年前,她跌下山崖失去了孩子,失去了作为母亲生育儿女的那份权利、那份荣誉和责任。当她悲痛欲绝要离开的时候,为了承诺留了下来。

16年来,为了忠实履行“只要喊一声,我马丽随叫随到”的誓言,她舍小家、顾大家,用汗水、用青春、用热血,用乡村医生朴实无华的实际行动,诠释着“爱国、敬业、诚信、友善”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。

     

三月份,桃花盛开的季节里,雅砻江水碧绿如翠。一幢二层小楼伫立在断崖上,收纳着江水的激荡声,以及风的呼啸声。在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冕宁县,乡村医生马丽独自守在健美乡洛居村卫生站里,等待着一个又一个叩响门扉的村民。铁门上一笔一划,写着马丽的电话号码,只要村民有需要,她保证随叫随到。马丽谦逊地说:“在中国,像我这样的乡村医生,保守估计有130万,而我只是他们中很普通的一员。”

2001年,19岁的马丽卫校毕业,收获了甜蜜的爱情,也与一片土地结下了不解之缘。她就像一枚小小的种子,被风带到了洛居村,但这片土地远比想象中更“贫瘠”。村子地理位置偏僻,远离冕宁县城老家十来个小时的车程,而当地没有正经的乡村医生,群众长期缺医少药,村民原始的分娩方式更是让她感到无比震惊,“在地上铺张草席,就在家中分娩”,这样的画面让马丽不忍直视。

当马丽无意中得知,村里每年都要死上一两个孕产妇时,她就暗自心想,或许凭借自己的力量,可以减少此类悲剧的发生。就这样,随着马丽的到来,村子里有了一个简陋到极致的卫生站——一间四面透风的土坯房,一张几块木板支起的床。很快就有村民发出了质疑声:“这样漂亮的小姑娘,恐怕三两天就要走咯。”可是,马丽用实际行动告诉乡亲们:“我来了,就不会轻言放弃。”

马丽每天至少要看十来个病人,多的时候能有三四十个。这些年,她到底走了多少险峻的山路,没有人计算得清楚。有时候为村民出诊,单程走上几个小时都再平常不过。运气好的时候,村民会牵了马来接她。再后来,她自己买了一辆摩托车,还成了乡间第一个女骑手。提起摩托车骑行,身材娇小的马丽还颇有些得意,显露出风风火火的劲头来。每次遇到危重病患的时候,马丽总是比患者更焦急。她亲自护送病人前往外面就医,可出村时需要乘坐危险的溜索,跨越湍急的雅砻江。这些困难都被她一一克服了。

村中的路还不是最艰辛的,几乎每过一个月,马丽就要往返冕宁县城一趟。村子里面观念闭塞,来寻马丽看病的也大多是妇女,常用的妇科药物都要备齐。难以想象的是,没有药物配送机制,村卫生站柜子上一行行、一列列整齐摆放的药物,竟然都是马丽搭车到冕宁县城,一箱箱搬运回来的。村民们都等着她的药治病,每一盒药都至关重要。如此16年来,这样的旅程从未间断。要知道,单程10个小时的山路可并不容易,沿着雅砻江蜿蜒而行,两侧都是连绵的山脉,一旦遇到恶劣天气,就可能遇到泥石流或滚石,常常有车辆在路上出了事故。马丽心里也会打鼓,甚至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前行。她也曾趟过泥浆,躲过滚落的山石,却在险象环生过后,回到卫生站就忘我地工作,从未让乡亲们失望。

马丽说过,我不仅是一个乡村医生,我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,作为山区农民群众中的一员,山区的贫穷使我至今不能释怀。“我没有钱怎么办?”面对贫穷的村民,马丽就免除诊疗费,还把药免费送给他们。村里面很多老人患有慢性病,需要长期服药,68岁的孤寡老人赵焕生就是其中一个。赵焕生患有高血压病,还是村里的五保户,没有收入来源,在这漫长的岁月里,是马丽给了他亲人般的温暖。她经常会光顾他的小屋舍,替他悉心检查身体,并带来免费的降压药。如今,老人的高血压控制得很好。为了感谢马丽,他就攒下鸡蛋送给她。有一刻,老人拿着免费药觉得沉甸甸的,马丽拿着鸡蛋也觉得沉甸甸的。没有血缘关系,却如亲人般相待。

马丽深深爱着山间的孩子们。在乡间小路上,五岁的郭正鹏见到马丽就兴高采烈地,要为她表演新学的舞蹈。有时候,村里的孩子会在马丽的健康宣传板上乱涂乱画,她也不会气恼。要知道,马丽在村中接生了476个孩子,他们的生命都与她相互交融,每一个都弥足珍贵。然而遗憾的是,马丽却没有机会诞下自己的孩子。在一次出诊路上,由于夜路湿滑,她不小心跌到了山崖下。马丽说,就是这一跤,断送了她初为人母的喜悦,三个多月的孩子流产了。更严重的是,因为子宫严重破损,她这一生再也无法怀孕了。

就是这一次,马丽悲痛欲绝,差点离开健美乡这个伤心地。就在离别的清晨,马丽一推开大门就看到,附近的村民一传十、十传百,连夜赶来为她送行。忽然,一个泪流满面的孩子跑来,抱住她的大腿,哭喊道:“马孃孃你不要走,不要走!我不要你走……”马丽认得,这个孩子就是自己亲手接生的。她任由眼泪啪嗒啪嗒滴落,和孩子抱头痛哭起来。如果这样离开了,村民们就没有依靠了。想到这里,马丽忽然咬牙决定:“我不走了,我留下来!”

“有的时候,人做一件事,并不是出于某个高尚的目的,而是为了让自己心安”,就这样,16年如一日,马丽用用赤诚的心,坚守着自己的诺言。如今,村里的新卫生站动土了。就在3个月前,跨江大桥正式投入使用,村里部分道路也硬化了,这些对于马丽而言,都是值得喜笑颜开的。可坐在江畔的马丽似乎还有些心事难以言说,她在微信朋友圈这样写道:难过了,不必告诉别人,带给别人快乐时就能遗忘忧伤。这两年,马丽的丈夫在外面打工,两个人能够见面的机会实在太少了。独自生活的马丽,眼睛中常有湿润的泪光。

江水跌宕打磨着坚毅的石头,日日夜夜不曾停歇。这里的夜晚常常会断电,有时候还大风肆虐,甚至电闪雷鸣。即便是有电的日子,她那台老式电视机也是损坏的。有人问马丽,是否恐惧大山的夜晚?马丽说,早已习惯了,什么也不怕,连鬼也不怕。马丽用罐子酿了一些酒,若是睡不着,就会喝上一点,似乎心里也就好受一点。她总是感叹自己不再年轻,但她的青春已经融入山间的每一寸土壤。她是扎根在乡间最美的花朵。

马丽翻山越岭不畏艰难,守护健美乡村民16载,在山间印下动人的足迹。

马丽翻山越岭不畏艰难,守护健美乡村民16载,在山间印下动人的足迹。

走廊上挂着一块破损的镜子,马丽用它梳妆和打扮的,她时常发出感叹,感到自己不再年轻。

一接到求助电话,马丽就急忙赶出卫生站。每次出诊,她都要提上沉重的出诊箱,这些都是救命的工具。

马丽悉心整理好诊疗床,等待患者上门时为村民提供最优质的服务。

34岁的藏族妇女伍三咪怀孕了,找到马丽来确诊,检查过后马丽和她分享了好消息,并嘱咐其孕期的注意事项。

马丽怕孩子们错过体检时间,亲自带5岁的李佳瑞到乡卫生院体检。

16年间,马丽接生了476个孩子,和她玩耍的郭正鹏就是其中一个。多年来,她已经和村民们融为一体,成为了他们最亲的人。

马丽遇到腿脚不便的患者,就急忙上前搀扶。村民见到她,都热情地和她打招呼。

诊疗过后,患者和家属挥手送别马丽,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。

疲倦了的时候,马丽就盛一碗清水,在廊间靠一靠,眺望山间的美景。

虽然屋子里条件简陋,但马丽誓与村民甘苦与共。

大山中信号不好,但是马丽的手机几乎从不离手,乡亲们有急事,都会拨打她的电话。